我的故乡在那亘古不变的坝上草原,上世纪70年代,我出生在那里的小山村。虽久居都市,习惯了喧嚣的游人,故乡却温暖着我的回忆,追忆故乡时,在翻越了千山万水后,仍眷恋着坝上草原的人和事。
故乡难忘。难忘的是一幅幅静谧祥和的故乡景,站在绿油油的草地上,羊群像移动的棉花向你游来,偶尔几匹骏马飞驰而过,扬起尘土。湛蓝天空上大团大团的云朵在明媚的阳光下流动,投射出忽明忽暗交替的影子,让你不知道是地上羊群在动,还是天空的云朵在动……晨曦,万家的炊烟在暮霭中袅袅升起,吮吸一口清晨微凉但沁人心脾的空气,令人陶醉。午后像蓝宝石一样澄澈天空下,农人们吆喝牲畜呐喊声,乡亲们见面的嬉笑声,拖拉机的机器声,汇成一曲激昂奋进的劳动交响乐。黄昏绚烂的火烧云,催促农人赶回村里的前奏,夜晚和乡亲们坐在月光皎洁的农家院落,品茶纳凉,听蛙鸣、虫叫,偶尔传来断断续续的吠声。不觉间如此浓浓的乡音情愫充叠心间,难以割舍……
故乡难忘。难忘那一群群憨厚朴实的家乡人,最难以忘却的是邻里情。谁家娶媳妇、嫁闺女,村里的人有的当独董(主事人)的,有切葱剥蒜的,有拉水端盘的,男男女女,老老少少,烟火弥漫,热闹非凡。当时我在村里上小学,下课铃一响,直奔办事人家,也顾不上看新人俊丑,端碗就吃,抹嘴就走,嘴上的油抹到手上,又将手在头上一蹭,像在自家一样随意,也没见过哪家吝啬撵孩子,故乡的人就是这样的一家富有就是全村富有。
工作后,很少回家但每次回去,临街大人小孩都在喊“套柱回来啦”。如小住几日,很难和至亲吃上几顿饭,今天东家叫吃山药鱼,明天西家叫吃山药糍粑。每次离家返城,乡亲们你送胡麻油,他送新莜面,还说是纯正的特产,我说怎么个特产?他们说:“种莜麦时不拌农药,成长时上农家肥,收割后洗净、晾干、炒熟,用石碾子一圈一圈碾成面粉,那才叫纯天然的。真是,乡亲们除了纯正的情,还有那质朴的心。末了,到公路上候车,二三十个乡亲送行,客车一到,呼拉拉围上来,客车司机急忙摆手,拉不下、拉不下……最终却只有我一人上车,乡亲们挥手告别,而我的眼泪奔涌而出。
故乡难忘。难忘那些趣味无穷的家乡事,其中颇耐人寻味的是冬天下雪套野兔,坝上草原冬天来得特别早,某日早晨醒来,大地被厚厚的大雪裹了个严严实实,而我心里象喝了蜂蜜一样的甜,因为这样的天我们就可以套野兔。首先在家用细铁丝加工五、六十个套子,在太阳即将落山的时候,我们几个小伙伴踩着厚厚的积雪,说着、笑着,向村外的树林里走去,在树林里看到有野兔的爪印,我们小心翼翼把兔套撑好并固定在树上,因为野兔爱走回头路,直到把兔套全部撑完,天色也暗下来了,虽然我们手都冻僵了,想到明天早上肥美的野兔被擒获时,心里乐滋滋的,睡觉还做了炖野味的美梦。
时过境迁,人到中年,对故乡脑海中空旷的坝上草原,游弋的白云,清新的空气以及那浪漫的儿时记忆,就像过电影一样历历在目,久久萦绕。让一个天涯断肠的游子,在古道西风中,透过朦胧的泪眼,找到回家的路。